一听说是撞死人,人群轰的一下全都炸开了,众人不由地退让,只怕会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但是同时也丝毫不耽搁自己那颗看热闹的心。

    “出了人命,你现在还想走吗?”贺玉姝脸色异常不好看,万万没想到今日会遇到这桩事情,棘手的还是出了人命案。

    丰竹跳下马车,眉头紧皱,转过去看了看,果真见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故又伸手探了探鼻息,确信人已经死了,但又看见齐鸣手上抓着的那个丝帕,因可能涉及到物证所以丰竹并没有上手去动,而是走到贺玉姝面前,轻声问道:“你这位姑娘与死者是什么关系?我方才瞧见那人手里面还攥着根丝帕莫不是姑娘的?”

    贺玉姝明白了他话里面的意思,眼前这个人话里话外都是将自己与齐鸣捆到一起,若是一般的姑娘家顾及着名声也许就真的不愿意再纠缠下去,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她贺玉姝,别人在意的事情搁在她这里倒是未必。

    “我方才与那位公子在一品楼吃饭,一言不合争执两句却不想那人临走时误拿了我的帕子,这不我急忙下来结果正好看见你驾着马车经过,随后那人便倒地不省人事,你们到好就像个没事人一样接着往前走,怎么?人命在你们眼中就这么淡吗?”

    丰竹跟着徐昇多年,徐昇性子喜静,但凡是外面有什么事情全部都是由他出面去处理,早就练成一身巧如舌簧、口吐莲花的本事,于是当下就跟贺玉姝争论起来。

    “姑娘怎知一定是我的马车撞上的他,而不是因为姑娘为了拿回自己的东西在后面穷追不舍才导致那人急急忙忙出门撞了上来?若说是我驾着马车撞死了人,那么姑娘是否也还有一半的责任呢?”

    旁边的如意听不下去直接和丰竹吵了起来。

    贺玉姝被两人挤到边上,瞧着面红耳赤的争论场面,她知道自己也是插不上嘴,不过看着马车车厢那遮挡着严严实实的帘子,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谁,外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也好如此沉得住气,不闻不问的。

    贺玉姝知道那人胡搅蛮缠,如意刚才是追着齐鸣不假,但是一个小丫头能跑得过一个成年男子的速度?再加上刚才自己刚从楼上跳下来就出了事情,只见齐鸣倒下也并未见的那驾着马车的人及时拉住缰绳,方才自己堵在马车前面的时候,那人可是反应的非常及时,由此看来当时马车就根本没想着停下。

    心中思量几番,贺玉姝打定主意,直接上了马车,旁边的丰竹看见贺玉姝的动作,也顾不上搭理如意,想要过来阻止却已是来不及。

    “你想干什么?赶紧下来?光天化日强行闯别人的车厢还有没有规矩了?”

    贺玉姝扬声驳了一句,“既然你撞了人还敢跑,我还顾着什么规矩?你不妨去打听打听在这个平阙城里我贺玉姝何时讲过规矩!”说着直接将帘子拉开。

    外面寒风凛冽,可在她拉开帘子的那一刻一股暖意扑面而来,空气当中的冷梅夹着淡淡的药香溢到她的鼻前。贺玉姝深吸一口气,抬眼望去见靠着窗户的小机子上面一个白净的玉瓶插着几株腊梅,诗意盎然,眸光再往旁边移去就瞧见一个一身素白袍子,满脸苍白如纸的人歪坐在软塌上,腿上还搭着一张厚厚的白狐毛毯,右手撑着脑袋正在閤眼小憩,一头青丝随意地洒下来成了一目白色中唯一的点缀。

    贺玉姝瞧着这个人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只觉得这十八年来在平阙城中见过的世家公子竟都不敌眼前这位清贵,只是眼前这人是谁她竟从来都没有见到过。

    似乎是外面嘈杂惊扰到梦中的仙人,男子缓缓睁开眼,贺玉姝才觉得刚才那副溢满风华的皮囊活了过来,积石如玉,列松如翠,世无其二。

    男子虽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贺玉姝却莫名的觉得这人和瓶中的冷梅相配极了,蓦然间贺玉姝又想起了小时候常喜欢看的月亮,每日都能看见却清冷又孤傲。

    徐昇看见鲁莽闯进来的贺玉姝,眉头轻微皱起,张嘴刚想说话却传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贺玉姝下意识的伸手去袖中掏帕子,突然间想起自己的帕子被齐鸣拿走,现在即便是命赴黄泉也依旧拽在手上。

    于是贺玉姝就想着徒手为他拍拍背,却不想徐昇避贺玉姝如猛虎,看见伸过来的手他人往后一仰,结果用力过度后脑勺结结实实地撞在后车厢上,咚的一声极为清脆,让人闻之心中一紧。

    贺玉姝担忧眼前的月亮不会要碎了吧,于是急忙问道:“公子可有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