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碎嘴的千张憋出一两句夸赞他探花大人的漂亮话,这两人忽然听闻前堂内传出一阵推搡嚷叫之声,齐齐地回了头。

    “郡主,若大理寺查得透彻,自会还临江王清白,郡主又何必苦苦相拦,这样以来,岂不正坐实了临江王府欲盖弥彰的行径?属实不妥,属实不妥啊!”

    那从昭京都察院远调而来御史姚临甫正苦口婆心地拉着萧凌燕,面上难掩愁容,竟显得比萧凌燕还要落魄。

    他原本自认得了千载难遇的升迁,一介没什么心思的读书人,心说远离京畿纷纷扰扰的都察院倒还自在些,谁料遇上这劳什子事,反而更叫人愈陷愈深。

    “纪大人。”

    萧凌燕忽然别过头去,似是不愿再看那官卫在她府上四处巡查,只恨恨地盯着姚临甫身后身骑白马的纪酒月,一字一顿:

    “本郡主父王病薨不过十日,尸骨未寒,你是谁?便只听那昏官一面之词,就在我临江府上撒野!”

    她自然知道纪酒月是谁,可她想说纪酒月不过天后座下一条犬,她凭什么!

    千张方是想向前挪了两步,便被一边的秦昭南拉住。

    “好啊,本座是谁?”纪酒月与她冷笑一声,“本座是梨花台御前正二品诏书令,郡主,合礼合规,你还要唤我一声‘大人’。”

    她早知这临江郡主自幼恣意娇蛮,不曾受过半点委屈,更不曾在京畿经历了几分动荡失意。如今一人落此污名,僭越却不自知,很是失了皇室贵胄的仪态。

    然天下可怜之人无数,她难不成要一个个的可怜一番?到时又有何人能与她相怜半分么?她懂这道理懂得早,却因此吃了不少苦头。

    纪酒月款款握了腰间玉扇,一下下敲在手心:“来人,将郡主暂扶到寝房休息。”

    萧凌燕睁大双眼,浑然不信:“纪酒月,你怎敢,你怎敢凌驾本郡主一介皇族——”

    那声已渐远了。

    千张呆愣愣瞧着这一出在眼前走马灯似的恍然,半晌眨了眨眼,抬头便见了马背上的纪大人正黑着脸。他昨日还把这女官当作貌美近人的姐姐,现在显然有些后怕的发怵。

    “大人,按徐府君所言,他应是因事所胁,不得已将江陵府上应收的通牒交付与临江王。”

    秦昭南在他身边拱手道:

    “那夜南邵使臣不知所踪,徐府君才到这临江府将那南邵岁贡单拿回,说明临江王已见过了南邵使臣的礼单。”

    纪酒月下马头也不回地走向那临江王先前的书塾,对秦昭南所言不置可否,而是反问道:

    “你觉得使臣失踪,与临江府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