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仇红不甘心。

    她来不及去管自己满身的重伤,也来不及去为入京归葬的裴映山守灵,便领着偃月营愿与她共赴生Si的三千部下披甲上阵,直指吐谷浑硝烟之中的都城——伏俟。

    对于这场来势汹汹的反扑,早已偃旗息鼓休养生息的吐谷浑始料未及。

    更令他们无法预测的,是整个偃月营上下的雷霆之怒。

    主将裴映山战Si,副将仇红受俘,同袍兄弟前赴后继牺牲于阵前......

    军人的血在此刻滚沸,yu于刀枪间试b高下。

    偃月营攻城的第五日,朝廷的支援才姗姗来迟,在这之前,朝中甚至不知道是该因“仇红没Si”而震惊,还是因“仇红重征吐谷浑”而胆寒。

    消息传进京中,满城沸腾,民声四起,朝中上下诸臣也就此事态度泾渭分明,水火不容。仇红私自带军征战到底是罪是功的争辩,在朝堂上争了个你Si我活,文臣之间恨不得用唾沫星子将与自己政见不同的宵小之辈淹Si。

    第五日,梁帝上朝理政之时,此事才终于有了定论。

    对于苦战在前的偃月营,梁帝并不多言,拨军援助。

    朝廷的支援一到,偃月营的攻势便愈发势不可挡。

    但在此时,战胜对于仇红而言并不重要。

    她只要那个人的命。

    她被困在神庙之中,日夜受着蛊毒折磨之痛,神志模糊之时,对着氐族人的神像发过誓,她一定会亲手杀了他,了结他的X命,用他的血淹没这座让她生不如Si的神庙,然后用他的尸T,他的血r0U,为自己解蛊。

    这是她唯一的念头。

    吐谷浑大势已去的第二日,仇红一人独自扬马,凭着记忆去寻那座雪山,烈风在一望无际的冰原中驰骋了三天三夜,最后找到那座雪山之时,仇红眼中的血光已经被寒风磨成了刀霜。

    那座雪山脚下却空无一物。

    神庙和祭坛消失得无影无踪,仇红翻身下马,试图在满目苍白中寻找到一砖一瓦它们存在过的证明,回应她的却只有沁入骨寒的漫天大雪。

    雪砸向眼睫的那一刹那,仇红觉得心像被镂了一个血洞。

    冰山是沉默而灰白的,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默默地垂视着她,青灰sE天穹之下,她的怒与哀似乎都被这苍茫的雪原虚浮地凝住,成了这天地万物中的一份,解不开,忘不掉,无处不在。

    这个时候,她忽然就明白了,那人轻而易举放她离开的缘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