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被刘飞扬的样子逗乐了，噗嗤一声笑道，“好好好，咱们高兴。”
“你们祖孙好好说话吧，药该好了，我去看我的药炉子。”云一早看着刘飞扬翻个白眼，小没良心的，说着转身便要走。
“哎，那个——”想起答应铃兰的事，刘飞扬顿时觉得自己不该拿斜眼睨他，可是他们的伤势不等人啊，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道，“你去给我的人看看伤呗？”
云一早本以为刘飞扬叫住自己是要说什么呢，没想到是想自己去当苦力啊，刚想义正言辞地一口回绝，可是转身看到刘飞扬挂着没干的泪水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的模样又心软了，“什么样的伤？”
“大部分是外伤，刀剑伤，但也有人可能受的是内伤。”刘飞扬想了想回答道，“对方人数众多，其中不乏训练有素的杀手、暗卫，甚至还有一些江湖中人。大多数人受的是外伤，但是不排除有人受内伤的可能。”医家治病讲究望闻问切，刘飞扬将众人受伤的经过大致讲给云一早，一是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免得看到那么多要医治的人抓狂，二是如果需要准备什么诸如药材之类的东西也能尽早叫人安排。
郭氏听了刘飞扬的话一阵紧张，紧紧握住了刘飞扬的手，急切道，“你可有受伤？”
“我这不是好好地在您面前么？”刘飞扬看着郭氏笑着微微摇头，目光转向云一早，“有什么需要就和铃兰说，就是早上你给银针的那个姑娘。”
云一早没有再说什么，脸色却是沉了下来，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云一早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刘飞扬收回目光，思索了片刻问道，“祖母，您和云老前辈很熟么？”对于云一早，其实刘飞扬自己很矛盾，既怀疑不起来，也始终无法全然相信。他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了，如何让刘飞扬这个只听说过他名头却从不知道他和自家渊源的人相信？还有他口中的当年事，刘飞扬直觉地觉得没有那么简单，既然之前不愿让人提及，怎么现在自己提起了？既然已经提及又为何不愿继续说下去？联想到他当时的样子，犹豫、挣扎、矛盾，难道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
郭氏看着刘飞扬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她在顾虑什么，摸摸刘飞扬的脑袋温和道，“当年你祖父机缘巧合之下同他相识，他们二人彼此间脾性也相投，一番相处之后就称兄道弟起来。恰逢当时你母亲怀着你动了胎气，他便在并州留了下来照顾你母亲，直到你出生。”
这话与云一早说得并无二致，刘飞扬微微点了点头，不管怎样，至少云一早确实同自家有着渊源，“那为什么我不知道？印象中，也从没有人对我提起过这事？”
郭氏略略沉吟，摇头道，“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他同你祖父商议好的，绝不将他在并州城的消息泄露一丝出去。知道这事的人，也不过你祖父，我，你父亲和你母亲，连当时贴身伺候你母亲的谢妈妈都不知道。”这些事既然答应了云一早就不该说与刘飞扬听，但是既然云一早自己跑来和刘飞扬说了，郭氏自然也能将自己知道的说给刘飞扬听。算起来，此时刘飞扬不过是在求证罢了。
“连谢妈妈都不知道？”刘飞扬很是诧异，“那当时他都是如何替我母亲诊治的，居然能瞒得过谢妈妈？”
谢妈妈是谢家的家生子，说起来，从有了谢家开始他们一家就都在谢家当差做事了，据说原本是姓成的，后来被谢家家主赐了谢姓的。等到了谢清欢这一辈，等闲的谢家小辈都轮不到谢妈妈家里人伺候，谢清欢出阁远嫁，谢妈妈才被派到了她身边跟着她来到了晋城。进了城主府，谢清欢一应饮食起居全都是谢妈妈亲力亲为，从未假手于人，后来刘飞扬出生，便又多了一个刘飞扬，一应饮食起居都是谢妈妈在照料。直到刘飞扬七岁上的时候，谢妈妈身体实在熬不住了，才给她寻了一个僻静的小院养老。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谢妈妈懂医术，在到谢清欢身边之前，她是谢家药房的坐堂大夫。谢家药房是江宁城最大的药房，能以一介女子之身当上江宁最大药房的坐堂大夫，医术绝对低不了，不然谢家也不可能会派她跟着谢清欢远嫁。
刘飞扬经过了这么久的折腾，虽然精神依旧很好，但是也掩不住神色间的疲惫，尤其是眼下的一圈青黑。郭氏看着一阵心疼，向着床里边挪了挪身子，拉着刘飞扬坐到自己身边，扯了扯被子给她盖上，方才轻声笑道，“谢妈妈贴身伺候你母亲，但也不是寸步不离的。那时候，你祖父忙得不可开交，你父亲每天都会陪着你母亲到我院子里用饭，云一早就趁这个时间给你母亲诊脉、煎药，喝过药在我院子里消消食再回去，等回去了刚好喝谢妈妈给你母亲准备的安胎药。而且这药也不是每天都喝，所以谢妈妈并没有察觉出来。”
“那云一早的药和谢妈妈的药，二者之间不会有什么……冲突么？”刘飞扬靠在软枕上，头枕着郭氏的肩膀，微盍着眼轻声问道，“而且，我记得谢妈妈的医术也很好，为什么还要云老前辈给我母亲诊治呢？”
郭氏挪一挪身子，让刘飞扬靠着自己靠得更舒服一点，笑道，“云一早是看过你母亲素日用药的药方后才开的方子，所以并没有和你母亲素日里用的药相克相冲，只是补充一些原本可以用但没有用的，以及一些用量不足的药的分量。谢妈妈医术不差，但是用药中规中矩，不如云一早那般大胆巧妙，依着她的方子，你母亲的情况最多不会再严重，想要彻底治好是不可能的。尤其当时你母亲还怀着你，一朝不慎就会对你造成影响，所以你母亲在和云一早商议之后决定用他的药。但是云一早不想让人知道他在并州，是以这事一并被瞒了下来。”